掉到水里去了),阿妈抓起手机丢进包里,拉链也不拉上,只把套在小臂处的两个提手用力拢了拢就往外走。阿姐正半坐半站地靠在电梯对面的楼梯墙上,看到阿妈走出去,她赶忙站了起来,把肩上装得满满的旧布包往上提了提,替阿妈按电梯开门键的时候捂住了个哈欠。
接着门被咔哒一声关上,我隐隐听到电梯下降时才会发出的一种尖细但并不刺耳的声音,就知道她们走了。
我午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阿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门,客厅里没开灯,这说明阿妈和阿姐还没回家。我跳下沙发床伸了个懒腰,小心地跨过横在过道上呼呼大睡的室友,准备去吃上两口饭。就在这时出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我赶忙回头准备从室友身上再跨过去一次,但已经不需要了——他的动作比我快得多,已经端正地坐在门口准备说欢迎光临了。
铁门后边的木门被推开一半,阿妈伸进来半个身子,一只手伸到门口的鞋柜上方,松开拳头,一串钥匙掉在桌面上,当啷一声,接着摁开了手边墙上的开关,几束暖光从天花板边缘的小射灯上投射下来。阿妈侧着身子踱进屋里,右手轻轻一提把小行李箱推了进来,右手顺势带上了身后的铁门。阿妈的脸在暗黄色的灯光底下看不太清,但她鼻头的颜色比起其他地方要格外深,这一点还是相当明显。坐下来换鞋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看我,还叫了我的名字。拉近的距离让我看清了她的睫毛,它们不安地颤动着,估计主人自己都没意识到。我猜她的心情肯定并不舒坦,甚至可以说有点绝望,因为她连换拖鞋的时候都在抽鼻子。阿妈只会在两种情况下控制不住地抽鼻子:第一种是坐在透心凉的空调房里。第二种是经历一场大哭过后。
而现在的客厅热得像个蒸笼。
我走过去用头顶了顶箱子,只轻轻一下它就滑出了几米远,说明箱子里是空的。那堆数量过多的睡衣和其他衣服都被拿了出来,它们和亲爱的阿姐一起待在一个地方,一个阿妈十有八九是在那儿哭了的地方。
阿妈先帮我和室友清了厕所,换掉了食盆里已经变脏的水,仔细地洗净了手,接着给自己做了晚饭:一碗盛得满满的亮黄色面条,透过面条的缝隙隐隐能看到躲在底下的褐色汤汁。阿妈吸溜吸溜了几下就把碗吃空了。她把它放进水槽的时候阿爸正好进门,他换了拖鞋,把刚穿出去的皮鞋往旁边用脚一拨,眼睛抬起来在客厅里扫了一圈,与我来回对视了至少两次之后,最终停在了鱼池旁边的小行李箱上。
“姑娘没回来?”他问。
“主任说情况不好,还得住院。”阿妈回答。接着是几秒钟哗哗的冲水声,关掉龙头后她把湿乎乎的碗搁在了一边。“去,老白!”低头看见我在脚底下,她轻声但严厉地呵斥道,“你那臭爪子上了灶台还得了,快出去!”我只好不情愿地走出厨房,趴在了还能闻到些许垃圾桶气味的屏风旁边。她便转头对着阿爸继续说:“几个医生都对她不错,还没办住院手续就给安排的单人房,全科就一间,不错了。没其他人打扰,孩子能睡得好点。”
阿爸点点头,手伸进衣袋里掏出了根烟。把它夹在两指中间,他走进厨房,手掌覆上煤气灶的按钮。“往哪边拧来着?”他回头问。最后还是阿妈走过去开了煤气灶,阿爸把烟头往火圈最外面蓝色部分的边上点了一下,烟就着了。他吁了一口气,把烟放进嘴里,很快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就盖住了他的脸。
“这次我很担心。“他说。”前几回去她都没这么严重。腿和脚肿成这样,还吃不下去饭。”
“孩子大意了,不该去那场同学聚会的。她太要强了,不愿意承认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我看了她们班长后来发出来的合照,她戴着个口罩,跟周围人根本格格不入。我要当时拦着她就好了,可是要真拦了她又不开心,对身体还是不好。唉。”阿妈用一张看着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