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姐的秘密(2)(2 / 5)

猫老白的日记 扣肉硬糖 6786 字 10个月前

问“一天就吃一个橘子怎么行”,阿姐才勉为其难拖着她的腿坐到饭桌上来,就着一小盘炒鸡蛋喝了一碗粥。这两样餐具都没我脑袋大,而阿姐过去吃饭常用的碗经常能把我整个身子盘进去。

因此这个时候我看着一脸无知又惬意的铁罐先生,心里竟默默开始羡慕起他是个玩具的事实。当玩具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的腿没法用来走路,因此这些家伙只能永远待在衣柜或书桌上那一亩三分地。看不到外头的精彩是必然的,但同样的,它们也永远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能残酷到什么程度。但换个角度想,当玩具的快乐虽然短浅,但开心成分绝对是一等一的纯。不像人天天嘴里说的不是“苦中作乐”就是“笑中带泪”,光听着都有种猫生无望的感觉。

除夕是阿姐自新年以来下床最长的日子,据她本人说是因为坐着的角度比躺着更能看清要在春节晚会上唱歌的帅哥们的脸。总之那天她套着蓝色绒袄,笑语盈盈,平时总向耳后翘着的头发也终于梳服帖了。要不是那双冬瓜一般粗的腿,我还真要以为她已经成功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开饭的时候她动筷子的次数最多,但每次不是只夹一根青菜就是从凉菜碟里挑出那么几条海带丝或几根腐竹扔进碗里,嘴巴砸吧砸吧动个不停,其实什么也没在嚼。她正忙着埋头吃饭的爸妈也许没注意到她的刻意表演,但平时拿观察人当娱乐消遣的我可就不一样了。我们猫这双眼睛可不是只长得像玻璃,它们用起来也像玻璃——通透,明晰,再精密的假象在它面前也无处遁形。

因此直觉告诉我,阿姐的修炼之路上一定发生了坏事,连她自己也没数到底是什么的坏事。她装作已经开始好转的样子,其实是自己想一人强行扛过去。毕竟若是一切都好,她为什么要在好里再假装很好?

阿姐装模作样地吃完年夜饭,就躺回她已经躺了半个月的沙发床上去了。阿爸见状放下正要夹饺子的筷子,从卧室里抱出一个鼓囊囊的靠枕,把它垫在了阿姐的小腿下面。阿姐看着阿爸吃力又小心地挪动着自己的脚,表情黯淡得几乎要藏进阴影里找不到了,但几秒钟后她的眼神就变回了明朗的情绪,并跟着电视上播放着的相声节目大笑起来。

“这孩子还真乐观。”阿妈说。看我赖在桌子上不走,她只好掰下一块手里的生黄瓜丢到桌角。我冲过去舔了舔那块绿色的玩意儿,又凉又没味儿,一点都不好吃。于是我回头想去找阿爸要点肉吃,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我愣住了,吊灯灯光下的阿妈完全不复几年前刚带我回家时那副精神漂亮的模样——她的脸庞泛着一种黄黑相间的暗色,就像头顶上盖了一片会随她一起移动的乌云。黑眼圈呈月牙状耷拉在眼睛下边。努力被挑起的嘴角微微颤动着,明显不愿意违心地往上走。鼻翼两侧通红通红的,像被水笔涂的红点那样不自然。我之前见过这种红点,阿姐为数不多的关上房门躲起来哭的时间过后,她的鼻子两边也会出现这种红点。(“因为她擦鼻涕的时候太用力了。”——龟兄)

让阿姐乐得不行的相声结束了,从那往后过了很久,她的笑声都几乎没再出现。直到电视镜头从一道看起来像被五颜六色的闪亮的灯拼成的心形门里一路向前,落在两个瘦瘦高高的人跟前。一个穿着坠着亮片的黑外套和西装裤,头发是一种看着挺舒服的浅棕色。另一个一身暗红色西装,头发又黑又亮。阿姐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没有笑声,只是笑容,我不清楚是这两个人当中的哪一个让她想起了什么开心或温柔的事,但能再看到她抿嘴笑的感觉很好。过去看球赛的时候她也会这么笑,尤其在她喜欢的队伍赢了某场硬仗的时候,她会一边抿嘴笑出两个酒窝,一边慌乱又快乐地擦掉那些急着要往酒窝里跑的眼泪。而我趴在沙发床的床脚,永远也搞不明白一群人抢一个球的游戏如何能激动人心。

猫不懂晚会的意义显然没有对人类造成任何影响,因为仅仅